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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便有的嘈杂声中传来一阵非常轻微的塑料碰去塑料的声音，引起了苏珊娜的注意。她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护理员正朝柜橱走去。

  &1dquo;有什么事吗？”苏珊娜问道。

  那个人转过身来。这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穿着白衣服，正在擦洗地板。他站的地方刚好使苏珊娜看不清他的工作卡。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他似乎有些意外。

  &1dquo;但愿没有打搅您，夫人。”年轻人说。

  &1dquo;每个人都在打搅我，”苏珊娜并无恶意地说，&1dquo;这儿就跟中央火车站似的。”

  &1dquo;真是对不起，”那人说道，&1dquo;如果比较方便的话，我以后每次都晚一点来。”

  &1dquo;你在干什么？”苏珊娜问。

  &1dquo;打开您这儿的增湿器。”

  &1dquo;我拿增湿器干什么？”苏珊娜说，&1dquo;我上一次剖腹产也没用过。”

  &1dquo;麻醉科医生经常吩咐，一年中的这段时间得用这些设备，”那人说道，&1dquo;刚作过手术，病人的喉咙往往因为气管的原因出现炎。头一天，甚至是头几个小时，使用增湿器一般都会好一些。您上一次剖腹产是几月？”

  &1dquo;五月。”苏珊娜回答。

  &1dquo;那可能就是您当时没用增湿器的原因了。您希望我送回去？”

  &1dquo;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苏珊娜说。

  那人刚离开，原来那个护士就回来了。&1dquo;你说得对。”她说，&1dquo;处方上说，这瓶一用完，就取下输液管。”

  苏珊娜仅仅点了一下头。她很想问问这个护士，不按医生的嘱咐办是否属于她上班的一项工作。苏珊娜叹了口气。真想出院了。

  护士取下了输液管。苏珊娜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睡一会儿。可是好景不长。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

  苏珊娜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是另一个护士的笑脸。在对方的前额和自己的眼睛之间有一支5毫升的注射器。

  &1dquo;我给您带来一样东西。”听护士的口吻，就好像苏珊娜是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孩，而注射器是一块糖。

  &1dquo;这是什么？”苏珊娜问道。她本能地直往后缩。

  &1dquo;是您要求的镇痛剂，”护士说，&1dquo;劳驾翻一下身，我给您打针。”

  &1dquo;我没要求打镇痛剂。”苏珊娜说。

  &1dquo;可是您提出过的。”护士不肯让步。

  &1dquo;可我没有。”

  如同一团云彩掠过太阳，护士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1dquo;好啦，这是大夫的吩咐。您每六个小时就需要打一针镇痛剂。”

  &1dquo;可我不太痛，”苏珊娜说，&1dquo;只是移动或是深呼吸的时候有一点。”

  &1dquo;这不就对了，”护士说。&1dquo;您必须进行深呼吸，不然就会得感冒。来来来，真是个好姑娘。”

  苏珊娜想了想。一方面，她很想对着干。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得到照料，打一针镇痛剂也坏不到哪儿去，甚至能让她睡得好一些呢。

  &1dquo;好吧。”苏珊娜说道。

  她咬紧牙关，吃力地侧过身来，护士褪去她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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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1996年3月2o日，星期三，下午2：o5

  &1dquo;你知道，劳瑞是对的。”切特·麦高文说。

  医学检查官大楼五楼，切特和杰克坐在他俩合用的那间狭窄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都把双脚搭在各自的棕色金属写字台上。他们完成了当天的尸体解剖工作，吃过午餐，眼下正在斟酌各人的验尸报告。

  &1dquo;她当然是对的。”杰克表示同意。

  &1dquo;你既然知道，那干嘛要去惹卡尔文？这是不理智的。你非但不会给你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还会影响你在本系统的提升。”

  &1dquo;我才不想在本系统提升呢。”杰克说。

  &1dquo;又来了？”切特问。在医学界这个大范围里，不想步步高升这种想法就属于异端邪说。

  杰克将腿从写字台放下来，跺了跺地板，大声地打了个哈欠。杰克是个六英尺高的强壮男子，习惯于正二八经的体力活。他觉，站在解剖台旁边，加上又是坐办公桌，会使他的肌肉抽筋，尤其是四头肌。

  &1dquo;在这个等级制度里，我很愿意在底层做人。”杰克一边说，一边把指关节扳得啪啪响。

  &1dquo;你不想取得证书？”切特惊奇地问。

  &1dquo;啊，我当然想取得证书了。”杰克说道，&1dquo;但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在我看来，取得证书是个人的事。我才不希罕有什么监督的责任。我就想干法医病理学这一行。让官僚主义、文牍作风见鬼去吧。”

  &1dquo;耶稣啊，”切特很有感慨。他把双腿放到地上。&1dquo;每次我自以为又了解你一点了，你就跟我耍滑头。我意思是，我们合用这间办公室差不多五个月了，你一直是个谜。我甚至不知道你他妈住哪儿。”

  &1dquo;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杰克打地说。

  &1dquo;好了，”切特说，&1dquo;你知道我的意思。”

  &1dquo;我住在西北面，”杰克说，&1dquo;这不是什么秘密。”

  &1dquo;在7o街那边？”切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