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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德城东大门,刚出城的吕直脸色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恐怕就算是死了三天的人脸色都没吕直现在这么白,因为从地理位置上来看,现在吕直是距离巴牙喇最近的人,吕直身边的亲兵队长眼角瞥见吕直身下的马鞍上一直有不明液体在往下滴,亲兵队长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再看看吕直抖如筛糠的身体,心中不禁也是连声叹气。作为一名武人,他当然也不喜欢吕直和高起潜这种太监,可是朝廷要他当吕直的亲兵队长,他也没有办法,况且跟着吕直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这太监贪污军饷的时候也会分润他们一些,这让下面的弟兄们也没其他话说,但是眼前的情况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项上人头就要落地了。绥德西门的高起潜早就已经放弃了大队跟在后面的步兵,带着亲兵骑马一路往白洛城去了,而南边的左良玉也带着儿子左梦庚领着一队骑兵先行,步兵人数多又不好打理,他们干脆将步兵交给自己属下的将领来管辖,反正只要他们的队伍能到白洛城就行,哪还管什么严格的行军条例。这也不是左良玉一家这么干,放眼望去,除了大明的边军之外,内地的卫所兵比左良玉军烂的多的兵马多了去了。
可是这样一来,北门、东门、南门的明军就成了鳌拜最好的猎物。鳌拜对巴牙喇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样的明军,就算是一千巴牙喇也能追着他们几万人跑,他立刻对遏必隆道:“遏必隆,给你个机会,你带一千人去拦截南门的明军。”遏必隆立刻领命出,鳌拜又对身边的谭泰道:“你带一千人去北门,剩下的人跟我冲!”“杀!”只要不面对新军,这些巴牙喇又变成了猛虎,他们兵分三路,朝着明军杀奔而去,箭如飞蝗,对于这些很多人甚至连盔甲都没有的卫所兵,巴牙喇的利箭就是大杀器,一支从复合弓上射出来的刺箭甚至可以接连穿透好几个明军的身体,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杀戮。在巴牙喇的铁拳冲击下,乱成一团的明军抱头鼠窜,吕直尖叫着,打马在乱军之中奔逃,就算是撞死挡路的乱兵也在所不惜,士兵们丢掉兵器,扔掉阻碍他们逃跑的铠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可是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再快他们也快不过四处飞奔的巴牙喇。
鳌拜大吼着:“迫降!俘虏他们!俘虏他们!”“喂!你们这些尼堪,放下武器,不杀!”一个个巴牙喇士兵在明军面前盘旋,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朝着明军喊道。卫所兵哪里有什么抵抗之心,乱军之中更不要谈什么殊死抗争,听见有活命的途径,一片片明军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们不想死,看见凶神恶煞的巴牙喇他们更不想被人家当做猪羊一样宰杀。“父亲!父亲!我们的后军!我们的后军!”左梦庚指着身后大声呼唤着左良玉,遏必隆带着一千巴牙喇一头扎进了城南正在撤退的左良玉的队伍,甚至将还没出城的一部分河南步兵给直接堵在了绥德南门的城门洞里,遏必隆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将却非常有战术头脑,历史上遏必隆也是清兵南下的领兵大将,其成就不比鳌拜差。遏必隆对身边一个牛录章京道:“你带你的部下去城门洞,将没出来的明军堵在城内,剩下的交给我!”三百骑兵立刻从大队中分出去杀向了南门,城门洞里的明军一哄而散,又因为人员太密集而生了踩踏,溃兵自相践踏,不一会城门洞里就堆积了一片明军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
左良玉心惊胆战,谁能想到清兵竟然这么快就杀了过来,他从来没有跟清兵正面交过手,可是左良玉一看对方的攻击力就知道这是完全不可战胜的对手,他根本没有回头与对方交战的勇气,“儿子!快走!”他怀着无比心痛的心情催促着左梦庚快走,这些被清兵围住的可都是他的河南兵啊,光是没出城的人马就有两三千人,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的这些士兵的命运,这一下就损失了这么多人,左良玉心痛的都要滴血,可是还有数百清兵正撵着自己屁股后面冲杀,要是再不走,恐怕自己和左梦庚的人头都要留在这里了。在亲兵的护卫下,吕直总算是冲出一条血路,只不过这血路不是由敌军的尸体铸就的,而是踩着自己的步兵的尸体冲出了包围圈,对于正在包围明军的巴牙喇来说,这就是几万头猪,他们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快跑啊!”吕直叫喊道。噗嗤一声,一抹热血一下子喷溅到了吕直的脸上,吕直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尖叫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咱家要死啦!”他双手胡乱在身上摸索着,可是摸了半天才现自己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口,扭头一看,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亲兵队长已经摔落马下,浑身抽搐着眼看进气多出气少,胸口插着一杆利箭,原来方才是亲兵队长被射中,鲜血才喷溅到了吕直的脸上。不远处,鳌拜收起了手中的大弓,眼神犀利的鳌拜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穿着跟武将完全不一样的骑马之人在前方奔逃,许多骑士围在他的身边,这些明军卫所兵的骑兵本来就不多,一下子出现一群骑士自然能吸引鳌拜的目光,况且这些人好像是在护卫着某人,鳌拜定睛一瞧才现中间的人竟然穿的是袍服,这是个大官,此为鳌拜脑中的第一个反应。
一旦被巴牙喇盯上,基本就跑不了了,鳌拜指挥着手下朝着吕直合围过去,巴牙喇的战马自然比明军的战马要好很多,度快耐力好,直接就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上去,箭如雨下,将一个个骑兵射落下马,“都给我听好了,中间那个穿袍服的,我要活的。”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巴牙喇骑兵一个个箭法如神,说不杀吕直就不杀吕直,只不过吕直身边的骑士倒是一个个落马惨死。鳌拜瞅准机会,嗖的一箭射过去,正中吕直战马的后腿,不射前腿是怕战马翻滚把吕直给摔死了,而射中后腿马匹一般会直接摔到,不会生翻滚。果然吕直的坐骑中箭后直接向一边倒下,将吕直的大腿给压在了身下,战马的重量怎么能是一个凡人所能受得了的,吕直扯着嗓子惨叫起来,活像一只打鸣的公鸡。吕直落马,鳌拜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抓住一个明军大官了,从这个人的打扮来看,鳌拜判断此人的等级不低。
卢象观的眼睛都要红了,这些废物一样的明军竟然连抵抗一个回合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被杀猪宰羊一般撂翻在地,清兵如入无人之境,在明军人群中横冲直撞,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用刀进行砍杀,只用战马撞击就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而剩下的明军跪地求饶,拼命磕头希望清兵能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战场上什么样的声音都有,求饶声、惨叫声、喝骂声,一片混乱。卢象观的一千天雄军怎么也无法凿穿厚厚的草原骑兵阵型,这些草原骑兵也是土谢图交给鳌拜的精锐,他们虽然战斗力没有巴牙喇强,但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韧性好,不会那么快崩溃,他们只是死死缠住卢象观的骑兵,不给卢象观突破的机会。卢象观的人马也出现了较大的伤亡,对于只有一千二百人的天雄军骑兵团来说,只要是出现过三百人的死伤,那就是不得了的伤亡率了。而卢象观夺城心切,回头一看才现,自己的队伍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虽然也给蒙古军造成了过千人的重创,但是这种交换比显然不是天雄军想要的,这完全是在用天雄军将士的生命来铺路前进,他们只有一个团的骑兵,若是在这里拼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骑兵的重建比步兵的难度要大得多。
“大人,大人!绥德来报!”从米脂到绥德的官道上,沿着无定河,一支两万人的官兵正在急行军跑部前进,他们正是从米脂前线撤下来的卢孙联军,此刻他们距离绥德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一二十里,努努力,一会就能赶到,可就在此时,先期派往绥德的骑兵竟然派人来禀报,卢象升和孙传庭面上皆是一惊,看报信兵火急火燎的样子,恐怕绥德城生了什么变故,果然,报信兵冲到卢象升面前便抱拳道:“大人,卑职是骑兵团斥候小旗班长,绥德城已被一万多满蒙联军攻击,卢将军正在带兵阻击,城内明军弃城出逃,满蒙联军已经起总攻。”“你说什么!”卢象升和孙传庭对望一眼,皆是异口同声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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