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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纯娘近距离之时总是抑制不住心跳,尤其是当她穿成现在这样,笛子真不知自己该做何想法,只是觉得她越靠越近,直至逼近他身旁,简直就要触到她双腿的温度,笛子有点不安分地细细打量:她贴着墙边,轻轻顿足,双手落于腹前,身材近乎完美,长相绝顶标致,还有那粉嫩的皮肤,就像一道可口的饭菜。
“美女……可乐……”
凝望着纯娘的眼睛,笛子不由自主出哀求,声音有点颤抖。纯娘毫无反应,她目光平视,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前排餐桌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看来她是不会允许有谁在吃饭的时候做小动作的。面对这触手可及的美女,笛子无可奈何,完了,他已经被彻底无视了,一种说不出的苦闷让他隐约感到心痛,他垂下头,盯着桌上的瓶子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那浑浊的水一般,恐怕很难再有澄清的一刻了。
时间大概持续了几分钟,笛子觉纯娘渐渐靠在了他的椅子上,并且不住地摆动手脚,她不再全神贯注地监视那些餐桌和食客了,而是不时地梳理自己的衣妆,还小声叹气,神色也显得烦躁,她似乎是累了。笛子也逐渐感到茫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待在这充满恶浊气味的地方,听那些杂乱而又单调的餐具和唇齿出的噪音,人与人之间却寂静得可怕,为了一杯可乐,需要这样惩罚自己吗,难道只是为了多看两眼美女。
终于还是决定了,他打算离开这间诡异的餐厅,即使现在有免费的可乐摆在眼前也不能动摇他的想法。但是,身旁纯娘那双细长的腿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他甚至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还在笛子犹豫不决的时候,纯娘已经扶住椅子,双腿跟进贴了过来,轻轻屈膝,像是要坐,不知所措的笛子连忙挪出一点位置来,那娇柔的身子紧跟着坐下了。
一张并不宽大的座椅,纯娘占据了四分之一,笛子侧着身,几乎紧紧挨着她的腰和背,两只手不知该放哪里,用身体感知她浑身的温度,惟有心在跳。这女人好像真的累了,倚靠在座椅和笛子身上,一双机灵的美眼仍在不时注视着前方的动态,此时此刻,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心脉的跳动,如此近距离揣摩她的容貌和神情,探察她的每一处亮点,笛子不由得暗自庆幸,怀抱着温热、芳香,一切想法顿然烟消云散了,甚至感到不枉此行。
笛子目不转睛对着纯娘,正如纯娘一心目视餐厅,直到这个魅力十足的女人似乎终于有所察觉,她身体倾转,面容迅地贴近,将卷曲的睫毛、温润的眼睛呈现在笛子的眉目之前,短暂的对视下,笛子脸红热,屏住呼吸,露出了几声呆傻的笑。纯娘却显得诧异,娇嫩的面庞透出凝重的神情,轻轻眨着眼,对着桌上那瓶未曾动过的水,她红唇微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美人柔密的秀裹住了笛子的呼吸,让他忘乎所以,在这间没有食味的餐厅里,顾客们都在饥饿地吞噬,只有笛子一人痴醉于芬芳。渐渐,纯娘越来越近,身体略向餐桌倾斜,软软的,柔柔的,像是睡着了,她左手倚在凳子上,右手搭在桌边,屈肘弯腰,模样真是美极了,不知不觉间,两条腿逐渐收拢弯曲贴靠笛子的腿,那感觉是如此的微妙,以至于笛子不愿多让出一些位置来给她坐,就这样享受着距离的紧迫和心跳的加,一时间竟让他猛然忆起今日考场之上的挫败与耻辱,还有那整整一日如爆炸般的头痛和深深的沮丧,这些感触叠加起来忽然间让他痛不得生。
“唔……姐……姐姐……”
一段小声的抽泣扰断了笛子的心绪,在前排餐桌之间徘徊着的一阵呓语,即使嘈杂的环境也被它打乱了,笛子稍感清醒,再次注意到了前面那个瘦弱的男孩,现他又在呕吐了,并且喃喃自语,男孩不时伸出手指向前触碰,坐在他前面的正是白衣女孩百合。笛子留意到男孩在哭泣,而他呼唤百合时的语气和姿态,简直就像在喊救命。
再看百合,她依然聚精会神低头吃饭,忙碌的双手有条不紊地左右挥动,无论饭食还是饮品都能均匀而有节奏并且准确无误送进那微微张合的唇齿,她面不改色,分秒不歇,完全形成一套有规律的吃法,令人叹为观止。至于身后传来的男孩的“求救”,百合并非没有听见,从她时而减缓的吃,以及起伏不定的坐姿,就表示她正在倾听他的哭求。
瘦弱的男孩,似乎已经连半粒米也咽不下去了。笛子并不认为那是个神经病,反倒觉得他是有难言之隐,否则也就不会有向百合求助的举动,而究竟是饭菜过于可口还是他吃饱了撑的,虽然这不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是男孩持续不断的呕吐除了让笛子倍加恶心之外又有了一些不安,他记得刚才纯娘似乎特意检查了男孩餐桌的上下,因为没有现可疑而走开。假使看到有人呕吐,她又该作何反应呢?笛子预感到了一种结果,即便还不确信他身边的美女究竟在监视什么,以及她和大叔还有老板娘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默契。那么,在这三人近乎严密的监控下,男孩是如何做到一次又一次呕吐而不被现,他吐出的东西又究竟去了哪里?
莫名的好奇与怀疑促使笛子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瘦男孩呕吐动作的瞬间上,不多久,一种想吐的冲动便浮上心头,如果不是视力极好,笛子简直无法相信:男孩用筷子的末端勾住自己的衣扣,而后以极快的度拉开衣领,这时口中的呕吐物喷落而下,恰好掉进衣服的内侧,紧跟着筷子松离,衣襟便合上了。原来他就是以这种方式不间断地重复一个动作,足够迅地使呕吐与拽衣领的动作频率相契合,从而最终达到隐蔽的目的,如此吐法,虽与百合、酒精的吃法背道而驰,但其节奏却足以和二人相比,真是异曲同工之妙啊。
瘦男孩所穿的衣服,便是餐厅里绝大多数人统一穿戴的灰色外套。笛子现在总算了解为何这里四处飘散着难闻的气味,只因有人深藏不露……若是再这样待下去的话,就算不被熏死,恐怕也会恶心致死,笛子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这时,靠在身旁的纯娘仿佛惊醒了,她直起背来,轻轻晃动头,目光显得呆滞,笛子见她面带困意,心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可这怎么开得了口呢,眼瞅着美女微伸懒腰起身而立,笛子意犹未尽,更因未能来得及碰她一下而感到懊恼。纯娘离开座椅,继续向前观望,而那瘦男孩不知何时也已停止了小动作,如同掐准了时机,纯熟得像个应付监工的老手。
纯娘走向前去,在瘦男孩身边打了个圈,没现什么,而后略显无趣地走开了。大叔和纯娘不约而同来到餐桌的前排,大叔表示他那边也没问题,于是两人在老板娘的默许下相继回到工作间,并且关上了门,就连老板娘自己也困得眯起眼。餐厅的气氛开始枯燥乏味起来,异常单调的吃喝的声音和饭菜的气味填充了人的听觉和嗅觉,摇摆着的餐具驱使着一个个失去灵魂的肢体,他们就像是幽灵,笛子庆幸自己仍是活着的存在,而这种感觉正在随着时间的延续而消褪,这令他深感恐惧。
“姐……姐姐……”
瘦男孩终于再度呕吐了,从胃里翻出的东西溅得到处都是,他两手在肚子上胡乱地抹着,一股股菜汤状的汁液从衣服扣中向外溢出,那件神奇的外套已然盛满,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吐了多少,他脸色泛青,咳嗽并出哀吟,似乎达到了身体极限,他加大了呕吐的动作,朝着饭桌喷泄,他好像完全算准了时间,就等纯娘他们松懈的这一刻偷偷完成一次猛烈的泄,以便能够得到暂时的解脱,虽然经过周密计算,倾泻量依然持续过他所能控制的范围,看起来他已经无法收场了。
“呜……姐姐……”
男孩不断向百合出祷告,汁液几乎溅到了女孩洁白的衣装,百合的背轻颤,两只手的动作越缓慢,她安静地思考,倾听男孩的祈求,默默地计算,终于她侧身转面,轻快地审视了身后的状况,她的身形显示出一种不堪重负的柔弱,精神透着悲凉,眼睛里却满含安抚心灵的光。难道说她动了恻隐之心?这一切令笛子突感诧异,作呕的场面已不足为奇,被定格的是百合的神情。
百合飞快转过身来,同时伸出左手,从瘦男孩剩余的饭菜中取走了两盘,迅混在了自己的食物当中,而后将光洁如新的盘子以同样敏捷的度递了回去,盘中则整齐叠放着洁白的餐巾,就像一套严整的程序,闪电一般完成了变换,而这一切竟毫无破绽,即使在老板娘的眼前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瘦男孩顾不得惊讶和出回应,匆匆拿起百合给他的餐巾,慌慌张张擦拭自己的餐桌以及地面和座椅,将那些污迹一滴不留地擦掉,最后再把衣服弄干净,翻开衣领把餐巾塞进去藏好。
“噢,该死的……”
笛子目瞪口呆,百合温柔却惊恐的眼神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女孩柔弱的背影默默牵动着餐具,依然是那么的有节奏,笛子的心被刺痛了,在持续的痛中感动,他完全不明白她那样做的目的,如此善待了别人而作践了自己,她是多么的伟大,看看那些散腥味的饭食,想象着百合所承受的一切,笛子已失去作呕的心情,只想过去把那男孩揍扁。
瘦男孩渐渐恢复了精神,仰头喘息,一会儿扭扭肩膀,一会儿抠抠鼻孔,而不再搭理那些令他头痛的食物了。古灵精怪的家伙,一开始还叫人觉得可怜,现在反倒嚣张起来了,他左顾右盼,像在寻觅下一个机会,两只盛着饭菜的碗碟早已拿捏在手,不多久便被他不动声气地朝后一塞,推到后面的餐桌上,不足一分钟,又被再次转移,后面的食客如法炮制,两盘棘手的饭菜最终落在了一张碗碟堆积成山的饭桌上,成功混杂在了某人的饭食里,那便是酒精了。
瘦男孩得意忘形,继续贪婪地转运自己吐出的以及消耗不了的东西,比起这小子的无耻,那个还一无所知的白痴酒精也已接近了狂态。即使吸食着别人的口水也毫不顾惜的酒精,此刻体态臃肿、满面通红、眼球充血,两只浮肿的手塞满食物,机械似的朝口中填埋,嘴里不断流出酸水,还隐隐叫着“好吃、好吃”,这家伙,也该到了极限吧?
不会爆吧,笛子惊想。餐厅目前的状况让他心里很不踏实,显然已有人破坏了潜在的规则,令他真正担心的不是酒精喷爆,而是那些在突然消失的严密监视网下得以活跃的小动作,如果这是老板故纵的手段,那么也许有人已经中了圈套。一时间,笛子又觉得口渴了,忽然听到一声激烈的碰撞,看见纯娘几乎是破门而入,她面红耳赤地从工作间冲进了餐厅。
食客们惊慌抬起头,停止了进餐。纯娘身着黑衣黑裤,大步流星走来,后面则慢吞吞跟着一言不的大叔,而老板娘则已褪去睡意睁开凶怒的双眼。纯娘飞步来到瘦男孩跟前,竟使那小子立刻打起了哆嗦,餐厅奇迹般进入难得一遇的宁静,纯娘的形体此刻焕出极度动感,眼珠散着明美的光,面孔透着火热的温红,艳丽得难以接近。
“你!被取消资格了!马上离开!”
纯娘急快地捶了两下桌子,吓得瘦男孩心惊肉跳。跟进的大叔开始细细盘查四周的餐桌,从每个人的餐具、身体到桌上、桌下的污迹,食客们纷纷起了连锁反应,有的迅舔食自己的衣襟,有的偷偷捡起地上的饭渣吃掉,还有的系好衣裤把身体裹紧……而这一切都是在老板娘的怒视下完成的。全场唯有酒精一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吞咽食物,显得有些神志不清,天知道他还能撑多久。然而百合却和别人一样,身体窃窃抖,她侧着头,表现出不安甚至惊恐,目视她的细腻神情,笛子顿然有揪心之感,万千感受在心里涌动起来,沉闷了许久的他终于忍不住要爆了。
“喂!快把那该死的可乐给我!”
一声急猛的叫喊使得一团慌乱的餐厅又立刻恢复了秩序,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空空荡荡的餐桌上仅有一瓶浑浊的白开水而已。笛子真的怒了,他拍打着桌子,怒火与老板娘的怒气相互对峙,纯娘摸着心口、脸红了大半,旁边的大叔则一脸茫然、措手不及的点头。酒精怒视回头,嘴里憋足了食物上下抽动,笛子猜他是想说“闭嘴”。
“呵呵——有的人消化不了,有的人却还吃不饱,唉……”
纯娘拽回了转身的大叔,轻声叹气。酒精仿佛听到了纯娘的赞美,激动得眼泪打转,端起盘来继续狂饮猛吃。瘦男孩则皱紧眉头、屏住呼吸,听着纯娘敲击桌面的每一次声音。笛子并不理解纯娘想要表达什么,显然那不是针对他的,他依然是被无视的,但纯娘始终站在瘦男孩旁边不肯离开,那阴郁的淳美表情保持得越久,就越让他感到不自在。
“是你自己坦白呢,还是我来揭穿你?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也可以走了——”
纯娘忽地转回身去,朝着百合惊恐的面庞吹去一口阴凉的气。女孩脸色煞白,像冷不防被射中一箭,半天答不上话来。
“是她,是她把我的盘子抢走的!我……我什么也没做,全是她干的!”
瘦男孩突然指着百合猛跳而起,面相窘迫的他浑身散出难闻的气味,纯娘捂住鼻子后退,百合一张失魂落魄的面孔此时全然展示在了笛子眼前。
“噢,见鬼……”
可怜的百合,无耻的小人,令人指的蠢货……这该死的泛滥食味的监牢,眼前的一幕幕在笛子的心中灼烧,纯娘那个妖艳似魔鬼的女人就像是摧残他精神的食粮,她冷笑着,面对惊恐万状的百合,她显得有点惊奋,她拽起百合的手大声叫嚷道:“看吧,瞧她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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