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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李砚自大门口方向走来，一身胡衣，半散辫，若非肤白，乍一眼看就是个胡人少年。

  她缓缓看向伏廷，说不出话来。

  李砚走到她面前：&1dquo;姑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近卫将前因后果已与他说明，让他自行决断，他当日便随近卫赶去了军营。

  &1dquo;姑姑，你往好处想想，”李砚怕她担心，找着措辞安慰：&1dquo;只当&he11ip;&he11ip;只当我们有机会为父王报仇了，也有机会拿回爵位了，还不止，不是吗？”

  栖迟脸上神情变幻，许久才说：&1dquo;你可明白其中风险？”

  &1dquo;明白，”李砚握着拳道：&1dquo;姑父早已言明，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她抿住唇，眼睫轻轻颤了颤。

  伏廷伸手在李砚肩上一按，朝他递了个眼色。

  李砚会意，看了看栖迟，合上唇，往府门走去。

  他回过头说：&1dquo;你放心，我都已安排好了。”

  栖迟忽然想起什么，看过去：&1dquo;你安排的就是这些人马？”

  伏廷看她的眼神沉定：&1dquo;我走后你就待在府上，倘若有失，就说你是被我挟持的，对此并不知情，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1dquo;你说什么？”栖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伏廷嘴一抿，接着说：&1dquo;然后你就按照事先为李砚准备的路线带着占儿离开，此后就让占儿随你姓。若有不测，我也会及时安排李砚去与你会合。”

  栖迟胸口起伏：&1dquo;你这样与我当初有何分别！”

  伏廷腮边咬紧，侧过身：&1dquo;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没打算撇开你们，但这事我不得不做。”

  栖迟看着他的模样，感觉他随时就会走，走后会有各种难测的风险，心中似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陡然冲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1dquo;不，你不能去。天家从未对我公平，你就是天家给我唯一的公平。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能去，阿砚也别去&he11ip;&he11ip;”

  伏廷按着她的手，觉得她手在微微的抖，手指凉，从未见过她这样，就连她自己要去涉险时也从未这样过。

  他牙关咬紧，终是狠心拿了下来：&1dquo;这不只是为了你，也不只是为了李砚，单于都护府支持了邕王，我绝不能让一个跟突厥勾结的人上位。”

  栖迟怔住，脸色白地看着他。

  邕王的背后居然是突厥&he11ip;&he11ip;

  曹玉林说得对，这样的计划绝不是邕王能谋划出来的，一定是阿史那坚。

  不管他们是如何勾结上的，邕王在其中又充当了怎样一颗棋子，突厥都必会要求回报。

  回报在哪里，伏廷最清楚。

  罗小义说这是皇权纷争，实际上早已不是什么皇权纷争。

  &1dquo;圣人最好别立邕王，否则我只能兵谏，扶立李砚。”他松开她的手，大步走向府门。

  栖迟追了上去，到了门口，他已下令合上府门。

  刚要迈脚出门，曹玉林进来，挡住了她：&1dquo;嫂嫂恕罪，这是军令。”

  栖迟视线穿过包围严密的人马，落在他的背影上：&1dquo;伏廷，你敢关我&he11ip;&he11ip;”

  伏廷忍着没有回头，翻身上马：&1dquo;关府！”

  府门在眼前轰然合上，外面马蹄远去。

  四下归寂，只余风声。

  第九十一章

  午后的斜阳拖在窗外，房间里晃着小小的人影，时不时冒出一个单字的音调。

  栖迟坐在房中，转头看过去。

  占儿身上已经穿得很厚，裹得圆滚滚的，划着小腿，张着小手，摇摇晃晃地朝她走了过来。

  快到跟前时，她张开双臂，将他接住了。

  秋霜在一旁护着，挤出笑来说：&1dquo;家主你看，小郎君这么快就会走路了。”

  栖迟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秋霜今日特地将占儿抱到她跟前来，本意还是想叫她好受些，却不见她开口，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垂了头，退出门去了。

  等她走了，曹玉林自门口现了身，看着房中的母子二人，有一会儿才说：&1dquo;三哥正赶往洛阳，目前顺利，请嫂嫂放心。”

  栖迟朝门口看了过去，外面的消息她仍能时不时地收到，只不过被守得严密，无法出门。

  &1dquo;他让你就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曹玉林一板一眼地回：&1dquo;是，嫂嫂见谅。三哥吩咐过，如有不利，就让我护送嫂嫂退走。以嫂嫂的身家，他日就算身在境外他国也照旧可以过得很好，如此他才可以全无后顾之忧地去博这一回。”

  栖迟手上扶稳占儿，反反复复地将那句全无后顾之忧在心里过了两遍，唇边轻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1dquo;确实，以我的身家，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过得很好，只是那时候已成什么境况，谁也不知道了。”

  曹玉林一直观察着她的脸色，尽管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1dquo;就算如此，我也无法让嫂嫂出府。”

  栖迟盯着她，不想放弃：&1dquo;阿婵&he11ip;&he11ip;”

  &1dquo;对不住嫂嫂，”曹玉林直接单膝跪下，垂抱拳，生生打断了她的话：&1dquo;军令如山，哪怕嫂嫂拿出县主之尊来威压，我也只能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