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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页（第1页）

  哈里吃了一惊。老人怎么会知道的？在这样黑漆漆的夜，即便不是双目失明的人，也只能看到些模糊的轮廓。哈里镇定了一下。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他听说过有的诊断家从业很多年后，就会有这种本能。还没等病人躺在病床上检查，他们就能闻出是什么病。诊断仪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而已。

  也许并没有那样神。也许老人只不过是由于瞎了眼而使他的嗅觉变得更灵敏，他闻到了血腥味。

  老人此刻正用手指抚摸他的手臂，动作异常轻柔。哈里粗暴地推开了他的手。&1dquo;只不过擦了一下。”

  皮尔斯又用手指摸着他的手臂。&1dquo;还在流血。去找些干草来，克里斯朵夫。”

  玛娜离哈里很近。当皮尔斯觉哈里的伤口时，她稍稍吃惊地朝他靠了靠。哈里不认为她只是出于同情，她的仇恨是显而易见的。也许她是在想，假如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皮尔斯撕开了袖子。

  &1dquo;草拿来了，爷爷。”克里斯朵夫说。

  在黑夜里，男孩怎么会找到干草？

  &1dquo;不许你把它放在我的伤口上！”哈里赶紧说。

  &1dquo;它会止血的，”皮尔斯轻轻地说。

  &1dquo;可是细菌——”

  &1dquo;细菌不会害你的——除非你自己愿意那样。”

  他把草放在伤口上，然后用衣袖缚牢。&1dquo;很快会好的。”

  他要把这玩艺拿掉，哈里心想，只要他们开始上路就动手拿掉。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暂时就让它去吧。随即他便忘了这事。

  当他们重启程时，哈里觉自己正走在玛娜身旁。

  &1dquo;我想，你也是在城里为了逃避卫生检查才学了不少东西吧？”他冷冷地问。

  她摇摇头。&1dquo;不。我从来没什么大事可做。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想方设法地逃跑。有一次我逃出来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因回忆过去而产生的幸福感。&1dquo;我自由了２４小时，然后就被人现了。”

  &1dquo;可我还以为——”哈里开口说，&1dquo;你是谁？”

  &1dquo;我？我是那个州长的女儿。”

  哈里不言语了。倒不是由于姑娘讲的事，而是她语调中流露的痛苦使他感到震动。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走在收费高公路上。他们经过了最后一家汽车旅馆。此刻，道路两旁是绵绵起伏的青青山坡，布满树木的山谷，一条混浊的河流在他们身边蜿蜒向前伸去，这条河近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手向水里扔块石子，可远的时候，却弯到山峦那边看不见影子。

  天气温暖。他们头顶上是一抹蓝天，西边地平线上空飘着羊群般的白云。偶尔会有一只野兔从他们面前窜过，消失在另一边的灌木丛中。还有一次，他们看到一只鹿抬起头，站在河边，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

  哈里回头看看，眼中流露出饥饿的神色。

  &1dquo;埃利奥特医生，”克里斯朵夫说。

  哈里看着他。男孩沾满泥土的手中有块形状不规则的棕色糖块，上面粘着些棉绒和别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可是这会儿，这东西仍是哈里最想得到的。他的嘴里在流口水，但又坚决地吞了下去。&1dquo;把它给皮尔斯和那姑娘。他们需要力气。还有你，也需要。”

  &1dquo;没关系，”克里斯朵夫说，&1dquo;我有。”他举起另一只手，里面捏着另外三块。他把一块给了玛娜，一块给皮尔斯。老人用牙根嚼着糖。

  哈里拿起这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剥掉边上粘着的脏物，他抵制不住饥饿的袭击了。这真是一顿从未有过的，令人满意的早餐。

  他们继续赶路，走得不快，但却是步履稳健。皮尔斯从不埋怨什么。他一直是弯着他那两条年迈的腿蹒跚地走着，所以，哈里也就不再催他了。

  他们走过一个自动化罐头厂。

  &1dquo;我们得弄点东西吃顿晚饭，”哈里说。那将是偷窃行为，但却理所当然。他可以直接从州长那儿得到饶恕。

  &1dquo;那太危险了，”克里斯朵夫说。

  &1dquo;每个可能进去的通道，”玛娜说，&1dquo;都装有监视器和自动武器。”

  &1dquo;克里斯朵夫可以为我们弄顿不错的晚餐，”皮尔斯轻声说。

  他们看到远处的山岗上有座别墅，可四周什么人也没有。他们沿着长满青草的双层公路朝劳伦斯前进。

  突然，克里斯朵夫说，&1dquo;趴下！到路边的沟里。”

  哈里这次的行动很快，什么也没问。他帮着皮尔斯走下坡——老人体重很小——然后，自己跃进沟里，倒在玛娜旁边。

  一分钟后，他们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摩托车越过的声音。等摩托车过去以后，哈里冒险探出沟看看，只见一伙骑着摩托车的人正朝城里进。

  &1dquo;这是怎么回事？”哈里吃惊地问。

  &1dquo;流氓集团！”玛娜说，声音里充满了仇恨和厌恶。

  &1dquo;可是他们看上去是警察，”哈里说。

  &1dquo;那是等他们长大以后的事。”玛娜的声音。

  &1dquo;我原来还以为流氓集团都是些逃跑的市民。”哈里说。

  玛娜很瞧不起地看着他。&1dquo;那是他们告诉你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