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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劲舞(第1页)

梦萦楼,主营各式香水,在东都洛阳名头很响,掌柜是个粟特商人,与这胡姬安媚儿本是同乡,是以安媚儿所用度的香水,都是从这梦萦楼拿的。不过安媚儿自然不知,梦萦楼这名字,却是宜静取的。

当年洪毅第一次蒸馏出香精,便令宜静魂牵梦萦,喜爱非常,这名字不仅好听,更有深情。当然,香水行当以及酒楼、金铺、茶坊等,都是洪毅的私产,起初洪毅并不知情,后来点破,也算几大家族合股分成,来点外水,补贴浩大家用。

之所以明面上推那粟特人出来,主要还是因为影武卫洛阳据点,便是这梦萦楼,此等机密,绕了几条单线,即便是这粟特老板,都不知这幕后是谁。

人是动物,汗腺体液,皆有气味,除味,变成了高雅贵族们乐此不疲的一种追求。在香水明以前,人类主要以薰香来祛除身体异味。唐朝名流爱薰香,达官显贵痴迷薰香,不论何时周身都香气缭绕。沐浴时要加香料,衣服要薰,屋子里要点香炉,出门要带香囊,甚至衙门里也要薰香。

此法耗时费力,且花费颇多,是以只有富人才享受得起。泰华的香水效果更好,成本却远低得多,为保持制法的机密,成品全部从北苍运来,虽是增加了运输成本,但物以稀为贵,加上精致的瓷瓶包装,高大上的品牌效应,是以宜静定的价格,比最好的香料还要高出三成。

尽管如此,这稀罕物依旧供不应求。不过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留给自己,正如这幽兰之味,为宜静所独有,这是女人永远公开的秘密。

洪毅见被撞破,也并不意外,而是自顾自的侃侃而谈“姑娘之舞,确实好看,却不足为奇,舞技再炫,也只是供人欣赏玩乐,而非心之所达。舞者,以肢体抒情感,与乐曲水乳交融,诉平生之念,展灵魂所愿。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但艺术要服务于大众,才是大道。”

一席话,将安媚儿说的云里雾里,她一个小小舞姬,靠着乐舞与姿色混口饭吃,哪想过这般深刻的道理。倒是一直静坐在旁的乐师董厢兰,面色一变,不禁多瞄了这前来听曲的客人几眼。

一席话,与自家兄长往日的言语,好似不谋而合。优伶技艺,本就是搏上一乐,谋个生路前程,表现自我,供贱民消遣,能得到什么?偏偏这二人都说出如此疯言癫语,不仅不让人生厌,反倒惹人爱怜。

就是不知是不是个绣花枕头,只会说不会练。恰巧安媚儿被洪毅挤兑一番,不悦呛声道“媚儿一介女流,自是难闻大道,郎君侃侃而谈,莫非也擅舞袖?”

洪毅不紧不慢,踱到董厢兰身旁,叫声有劳,嘴中轻声哼唱,却是简单的几个和弦。这和弦看似简单重复,但各音间保持着紧张粘合度,其音协调丰满,并合乎泛音的自然规律,内行自然瞬间便会被吸引。

这是一后世神曲的调子,曾风靡各种街舞、广场舞场所,董厢兰默默练了几遍,越觉得新奇美妙。随着指尖轻拨,洪毅牵手宜静,十指相扣,脚下却频繁互动,二人时而贴面相视,时而侧身而过,唯有双手纠缠一起,好似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曲调进入第二阶段,长宁似被气氛感染,随节拍而击掌。洪毅一人独舞,人虽在原地,脚下却滑动生莲,一双明目,直视前方佳人。宜静轻摇身姿,恰如含羞少女,面对情郎如火示爱,虽有矜持,但已被他带飞了节奏。

如此暧昧夜色,紧凑明快的音符,一双壁人以舞抒情,便连老孟都不觉身子乱抖。曲调未变,洪毅跳得兴起,不住拍掌邀约宜静,二人遂步调动作趋于一致,竟应了合二为一,夫唱妇随。

周围空气似乎都洋溢着欢乐,洪毅向众人招手,长宁便加入进来,三人呈品字起舞,整齐划一,极其悦目。洪毅边跳边喊虎子、獭子,门外站岗的两个青年进来,一时间,五人像那跳动的音符,随着董厢兰的琴弦跳跃腾挪,欢快无比……

董厢兰都看得痴了,那琴弦拨的极其投入。渐渐的,连同自己的每一块神经、肌肉,都觉得随着节拍而颤抖,那琴、那弦,更是生出了无限快乐。定邦早就听说过,这便是泰华全民运动中的广场舞——鬼步舞,如今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叹服不已。

老孟自觉这些时日,早已将这自称神棍的青年吃透,此时却早已迷失,只知周围愉悦的景象,将自己淹没。至于安媚儿,如今正如痴如醉,没了自我,只知有样学样,随乐而舞,迈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众人直跳得大汗淋漓,舒畅尽兴,方才告一段落。那安媚儿还未回神,董厢兰也是意犹未尽。”此舞,可独舞,可群舞,不仅二人缠绵,亦能万人同乐。在我们家乡,便是孩童,开心之时,也会跳上一段,抒一下喜悦的心情,这便是以肢体抒情感,服务于大众,这便是我心中的舞。“

安媚儿大为折服,这种舞步,必定在日后风靡这洛阳的风月场,而现在只有自己习得,那岂不是往后可以独占鳌头,日进斗金?董厢兰却是对那和弦的乐理来了兴趣,缠着洪毅索要更多曲目。

洪毅本就是来钓大鱼的,不顾宜静吃醋的眼神,又将一记忆中的金曲搬了出来。有的是弦乐,有的是吹奏,只是洪毅来此后,尚无一把趁手的吉他,只有那改装的琵琶,可哀可叹呐。

不知不觉,夜已至深,这盛唐也是有宵禁的,而且时间较早,从晚间衙门擂响闭门鼓始,到早上五更三点,擂响开门鼓为止。在此期间,若无故行走在城中,就会触犯“犯夜”罪名。宜静这才明白,为何这乐康居会有留宿的业务,若要客人尽兴玩耍,留下银钱,没有几十间客房还真不行。

今夜虽是玩得开心,却未尽兴,为何?无酒。洪毅让长宁明日,运些酒来,又叫来老鸨,将这里一应人等续包下去,老鸨子大喜过望,花枝乱颤。却不知洪毅心里更是笑出了声。

”董小娘子,不知家中还有何人?“洪毅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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