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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心中好笑,又叹气。只能以后再解释。
她左耳贴着地面,忽然整个身子一震。沿着土地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急切得不像话,敲打她的脸颊。
其他人也即刻听见了。侧身转头,只见扬尘一骑,飞快撞开人群,朝着宴厅外侧疾奔而来。
马上的骑手乌发散乱,眼底赤红,腮边挂泪,满面震惊和哀痛。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叫出来:“秦夫人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不看好了她!一个方琼把你们吓成这样!还围着!还围着!还不快去叫大夫!没看见血么!”
一句比一句声音大。说完最后一个字,健马已经飞驰到近前。
众人大惊,惊多于喜:“十九郎?!你怎么才回”
王放风尘仆仆,发未拢,衣蒙尘。他把缰绳一丢,飞身跳下地来,还没站稳,跌跌撞撞往前跑,袖子抹掉眼角一滴泪。
明绣难得好心的低声劝他:“十九郎,你别太伤心了,夫人也、也没死……”
“没死?!这就是你们的标准她没死就万事大吉了?为什么没人拦着!”
平生头一次,冲着明绣一声大吼,眼角发红。小女郎吓得退半步,不敢和他争执。
管不得身边千百人的眼睛,扯下手套,小心翼翼扳上她的肩。他一双手控制不住的抖,指尖觉出她体温尚热,小松口气。
他觉得她也许不敢抬头相见。扯下自己袍子,衬里朝外,将她全身一裹,颤声说:“你先垫着……地上冷……别怕,不会死……”
女郎终于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罗敷本来想笑,却平白觉得鼻子酸。她怕方琼的人还在左近,只敢稍微偏了偏头,让他看到小半个脸。
王放还在掉泪,眼中却无端一亮,看到袍子裹着的一张小脸微转,正露出个白净小巧鼻子尖。
他不顾身后的喝问威胁,纵马入营,充耳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秦夫人割自己鼻子了”!
放眼望去的第一幅画面,是人群惊慌,鲜血满地,还在蜿蜒流淌!
最后一刻,还是理智改口,“阿姑!你、你……”
鼻翼还抽两下,许是紧张。
他像是被铁棍击了脑袋,嗡的一声,头晕目眩一刻,这才看清楚,地上那些血,没一滴是从她身上脸上流出来的。
一张脸蛋依旧细腻白嫩,连个指甲划出的血痕都没有。
罗敷生怕十九郎吓出毛病,低声下气,战战兢兢的解释一句:“让明绣宰了头猪。”
他只是心绞,胸口如同堵着一团乱麻,说出来的话不成调,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傻!他们兵多将广又如何!我不是叫你遇事听谯平的他不会害你!难道是他出的主意?……你疼不疼?疼不疼?你别动啊,我叫人去取冰了……”
知道她要强,知道她性子烈,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会对自己这么狠。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有人逼迫用强……
他踩上一滩血,腰间的姜黄色小香囊掉在地上,洒出一地香草,顾不得收拾。
他头一次觉得慌不择路,头一次尝到灭顶之灾的味道。大力推开拥挤的人,人群缝里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女郎,蜷成小小一团,双手掩面,肩膀轻轻抽动着。
王放扑通跪在血污地上,觉得口中满是血腥味,不知何时咬破的唇,张口叫不出声:“阿……”
白水营这边,知情的不知情的混在一起,有人想跟十九郎一起放声大哭,有人明知是戏,也只能含含糊糊的装傻。
他瞬间便猜出来龙去脉。捂住脸,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手套,借着凌乱衣物的掩护,手指头作势在她肩头一掐。
然后咬牙切齿,低声说了四个字:“赔我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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