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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知挣扎了多久,直到后头,每每经过一户院子不大的人家的时候,总是有个老妈妈出来,可怜他,给他一碗饭吃,还刮风下雨的叫他避雨,日子久了,齐灿虽不知好歹,然而如今却也明白过来些,懂事儿了,想着与这户人家的主人道谢,那家主人却不肯见,他等了很多天,终于见着了主人,顿时傻了。
默默地给了他庇护的,到头来,还是这个被他嫌弃的妻子。
齐灿跪在妻子的面前痛哭,悔不当初。
“如今,这小两口也算是好了。”五太太话中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表哥明白了,我也就安心了。”阿元叹了一声,也觉得这算是不错了,表哥家的事儿她管的并不多,如今如何也不是她能置喙的,只叮嘱道,“以后都要好好儿过日子。”
“必然不负公主的期望。”五太太含笑应了,又说齐灿不好意思给阿元请安,如今托她请罪,见阿元并不在意,只在心中感叹。
这一次,儿子算是吃尽了苦头,虽不说,然而话语中却有如为了半个黑馒头,好几个乞丐打成一团的话,又有身上的伤疤,不知给怎么打过,不是这样的磋磨,如今竟也还不懂事。
在外头也尽断前恶,不再与那些狐朋狗友亲近,虽还是不大喜欢读书,在家里去安分了起来,也知道看看账簿子,学着帮衬家里。
“家和万事兴。”阿元就满意地笑道,“只有家里头太平起来,咱们才能在朝中立起来。”她含笑道,“虽舅舅舅母在江南,然却也是咱们齐家的人,我虽然不喜旁人打自己的旗号,只是齐家的兄弟姐妹却是要庇护的,若是日后表哥表姐在江南受了委屈,只说是我的亲戚,待我名头不能庇护家族,到时再说其他。”见五太太应了,也觉得今日欢喜,命含袖备了许多的东西等着五太太带回去,又取出了一个不小的妆奁来放在表姐的面前,笑道,“我给表姐添妆。”
“这如何使得。”阿玮急忙推道。
“不过是宫中的样式,叫外头瞧着更郑重些,其实值得什么呢?”阿元见阿玮红着脸不肯要,便笑道,“这日后表姐送人,或是留着给自己戴,走动往来也都体面。”
阿玮不说话,只打开了这妆奁,就见里头分了上下三层,最上头就是三套金碧辉煌的宝石头面,样式精巧堂皇,与外头不同,下头就是各式的金簪戒指镯子玉佩等物,都有宫造的印记,最下头,却是一匣子极大块的各色宝石,一匣子各色的圆润的珍珠,最后是一匣子蜜蜡珊瑚等物,皆并未打造,却在光线下灼灼生辉,叫人见了就眼花缭乱。
家中虽有这个,然而却没有这么多,阿玮红了脸道,“这也太多了些。”
“表姐,你舅舅是国公,这点子小玩意儿算什么呢?”阿元挤挤眼睛,促狭地笑了。
五太太与英国公夫人书信往来,因提到了阿玮的婚事,英国公夫人也说要添妆的,此时感激了阿元,劝了阿玮收下。
虽夫家看重,然而只有嫁妆丰厚,才能真正叫人高看一眼。
说了一席话,感激了阿元的屡次的相助,五太太这才满足地带着阿玮走了,阿元也就歇下不提。
之后就并无事端,除了宁王殿下经常在自己面前长吁短叹,只觉得心上人是块冰一样捂不热。因阿元提点,凤宁也寻摸过薛嘉是不是有了心上人,然而叫他瞧着,竟仿佛是这女孩儿年纪不大,心若死灰的模样,不肯提嫁人之事,因看出了凤宁的意思,竟躲了起来,寻常不是阿元回到别宫邀请,薛嘉是不肯上门的,眼见侄子在自己面前天天给果子扒皮,吃的眼睛绿的公主殿下受不住了。
这一日,薛嘉又进宫了,阿元实在忍不住倒霉侄子的折腾,也不含蓄,只来个单刀直入,问道,“薛姑娘,觉得宁王如何?”
薛嘉的脸腾地就红了。
她又不是个死人,宁王殷勤地上了总督府,父亲目中的深意,母亲日日往佛前烧香,再傻的人她也明白了,此时她不好与秦国公主装傻,只低声道,“殿下,我无意。”
说罢,想到宁王那双期待的眼睛,她心里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配不上他。不单是比他的年纪大,还是因为,上辈子,她是嫁过人的。虽然如今不会再想到从前的那人再有任何关联,可是却也不愿意再叫这样直率的少年,娶她这样的女子了。
“是无意,还是不敢?”阿元眯着眼睛问道,见薛嘉一窒,说不出话来,便淡淡地说道,“你怕我?”她自问对薛嘉颇为温和,从来不曾薄待,可是薛嘉的目中,却总是带着叫她疑惑的害怕,仿佛她能吃人。见薛嘉小小摇头,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裙,阿元疑惑地说道,“从前,我们见过?”
“并不是。”薛嘉咬着牙低声道,“殿下待我极好,是我自己的缘故。”说着话,她就偷偷地去看阿元的脸色,见她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忐忑了起来。
“那日,为何姑娘说,英王有碍?”阿元慢慢地问道。
这都几个月了,该查的事儿阿元也是查明白的,英王虽然不安分,然而出人意料,江南竟叫薛总督守得跟铁桶一般,除了几个微末的小官,紧要的位置都并未有什么妨碍,这样的情况,薛嘉却还是与她说英王要小心,屡次言语之中仿佛英王不是好人,心怀叵测,还曾脱口说出了闽粤等处是英王渗透严重的地方,这女孩儿从未出过江南,又是如何得知?哪怕是薛总督,也不会知道这样多。
薛嘉的心猛地缩了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竟露出了些破绽来。
阿元见她为难,也不忍逼迫,便接过了一旁含袖的茶低头喝起来,岔开了这话题道,“本宫月份不小了,平日里不走动,烦的很,若是薛姑娘愿意来与本宫说话,倒是好的。”
“是……梦。”薛嘉颓然地闭了闭眼,低声道。
“你们出去吧。”阿元命身边服侍之人退下,见薛嘉抬眼看来,便摇头说道,“我对姑娘的秘密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宁王担心。”谁没有秘密呢?一定要逼问出来,那不是阿元的作风。
“是我自己愿意告知殿下。”薛嘉低声道,“从很小时,我就做一个梦。”见阿元迟疑了一下,并未阻止自己,她就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来,轻声道,“殿下是个好人。”
“若你憋得难过,我也不会再与旁人说起。”阿元听到“梦”这个借口,心中就是一跳,郑重地说道,“驸马,也不会说。”
“这话,我不敢与父亲母亲说,只在自己心里难受极了。”薛嘉更希望,当年经历的种种痛苦,真的是一场噩梦,此时忍住了眼中的眼泪,低声说道,“太痛苦了,痛苦得……”
“我明白。”阿元顿了顿,便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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