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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页（第1页）

  孩子低着头不说话，眼泪一点一点落在胸口的衣服上。

  姑父似乎一下子暴怒起来，手一伸捏住了孩子细细的脖子：&1dquo;你懂了么？哑巴了？”

  我的头皮一阵麻，想也没想就要扑上去。

  深厚有人猛地拉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晶正站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我。

  &1dquo;别急，他们碰不到你，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他笑着，把我拉起来，&1dquo;在那段回忆里，你并不存在。”

  &1dquo;听到了吗！”姑父仍然恶狠狠地掐着手里的孩子，冲他大吼：&1dquo;说话啊，说你没有名字！”

  &1dquo;呜——”孩子被掐得满脸通红，咳嗽起来。

  姑父放开他，又重复了一遍：&1dquo;你没有名字。”

  孩子喘息了一会儿，却低声说：&1dquo;我&he11ip;&he11ip;我叫藤堂悠一&he11ip;&he11ip;”

  &1dquo;你没有名字！”姑父抓住他的衣领，把孩子从被子里提了起来，孩子掰着他的手，脚在半空中乱蹬。

  &1dquo;不&he11ip;&he11ip;我有&he11ip;&he11ip;”

  &1dquo;你没&he11ip;&he11ip;”

  &1dquo;我有！”

  &1dquo;你&he11ip;&he11ip;”

  &1dquo;放开他！”姑妈哭着抱住了姑父的裤脚：&1dquo;求求你放开那孩子&he11ip;&he11ip;求求你&he11ip;&he11ip;”

  &1dquo;妈妈&he11ip;&he11ip;”孩子又咳嗽起来，憋红的小脸上都是泪痕：&1dquo;妈妈——我&he11ip;&he11ip;”

  &1dquo;听话！”姑妈仰头哀求地望着她的儿子：&1dquo;听妈妈话&he11ip;&he11ip;我们不要什么名字了，那个名字不是你的，我们不要了，啊？你说啊，我们不要&he11ip;&he11ip;”

  &1dquo;&he11ip;&he11ip;”孩子沉默起来。

  &1dquo;那名字没有人要叫的，啊？”姑妈拼命地冲孩子摇着头：&1dquo;我们不要了，不要了&he11ip;&he11ip;”

  姑父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孩子往姑妈怀疑一塞，转身走了出去，摔上了门。

  姑妈抱着孩子，把他的头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口，边哭边拍着他：&1dquo;不要就算了&he11ip;&he11ip;宝贝&he11ip;&he11ip;那个名字就不要了&he11ip;&he11ip;”

  还在靠在她的胸口抽泣，渐渐睡了过去。

  姑妈缓缓拍着他，许久，才为他掖好被子，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屋内的光线暗淡了下来。黑暗中，孩子却又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像之前那样，呆呆坐着，突然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细而急促地喘着气，把额头抵在屈起的膝盖上，很长时间没动。

  我凑近他，可以看到他鬓角边细细的汗。

  半晌，他慢慢抱住了自己的头。

  &1dquo;算了，算了吧。你&he11ip;&he11ip;不要出来。”他好像在对什么人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1dquo;别出来&he11ip;&he11ip;我不稀罕，这样就够了，别出来了。——舍弃就好了。”

  我盯着他，这个幼小的孩子，这个尚还是&1dquo;悠一”的幼小的孩子，想从他的喃喃自语中听出点什么来，却看到站在一边的晶，抿着唇，似乎在看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令他忍俊不禁。

  孩子恢复了呆坐着的样子，许久许久，接着，隔壁又出了和先前一样的砸碎东西的声音，再接着，是争吵的声音。

  &1dquo;你说什么？谁给那杂种取了名字？”

  &1dquo;他&he11ip;&he11ip;他都三岁了&he11ip;&he11ip;总该有个名字&he11ip;&he11ip;”

  &he11ip;&he11ip;

  晶拍了拍我的肩膀：&1dquo;嗨，别看了，这一幕只会不断地重复而已，没有的了。”

  我愣愣地被他从地上拉起来，拉着离开了房间，带着雅致压花的章纸拉门，在面前缓缓合上了。

  &1dquo;回忆这种东西，就算关起来不看，也还是只会一再重复而已。”晶拉着我向前走：&1dquo;——什么也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冲刺结尾冲刺结尾。。。。

  画地为牢[2]

  o4]

  当我再次现写着字的门的时候，晶又不见了。

  我捡起地上的灯笼，走进了门。

  那上面写着：救我。

  两个字，细细的画拉的老长，看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我深吸一口气，把门向两边拉开。——迎面，却是一阵凉风袭来。花香，雾色，隐隐的水声。

  我踏了进去，连脚下柔软的草地都那么真实。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便是在藤堂本家后宅的那一大片紫藤花林，花有白紫，三月即开，至九月未谢。童年的记忆，这就是本家的孩子时常游戏的地方。然而我来的时候，所有的人便都会被驱逐出去，同龄的孩子总是不能随便接触我的，一来是我过份的体弱，二来历代的灵媒都是这样被当家防着的吧；越是强的灵媒，越是不被人希望他在家族里拥有实际的势力吧；哪怕是从小结交的。

  我又看到了那个孩子。

  他看起来已经八岁上，或者已经九岁，丝绸一样的黑比原来要长了些，耳前的丝垂下来，在低着头的时候遮住脸颊。此时他抱着膝盖，坐在盛开了藤花的树下，像是在午睡。

  藤花静静飘落，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我打量着他，隐约觉得已经有我熟悉的悠一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