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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山羊的脚印（第8页）

深夜，我听见我奶的声音，被吵醒。

我奶小声地说：「老头子，张老三来了！」

我爷坐了起来，他趴在窗户的缝隙处往外看，看了?眼后，面色惨白。

我奶小声地说：「老头子，你咋了？」

我爷没说话，他额头上泛着虚汗。

我趁着我奶不注意，往前凑了凑，顺着窗户缝往外看，张老三的手里拖着?条长腿。

他左脚血淋淋的，右脚缝的羊脚几乎被磨平。

他这是走了多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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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三走到门口说：「叔，快开门，我找到好腿了。」

我奶说：「怎么办？」

我爷的手紧紧地握拳，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针线说：「老三，我给你缝上腿，你就是健全?，你得走。」

张老三说：「叔，快开门，缝上腿我就走。」

我爷咬了咬牙，他拿起桌子上的针线就往外走，我奶?脸的担忧。

我爷把木门打开，?股腐烂味儿瞬间弥漫开。

我爷迈过门槛，我奶?手捂住我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爷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他的头变白了不少，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我爷把针线扔在地上：「这回好了，张老三的心愿了解了，没事了。」

我奶叹了口气：「希望吧。」

第二天?早，王小子就跑到我家里，他气喘吁吁：「叔，婶儿，张老三死了！他的尸体就死在村口。」

我们几个?急忙跑到村口，就看见张老三的尸体躺在地上，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尸斑，甚至有蛆虫在他眼睛里爬。

尸体很臭。

张老三的两双羊腿现在变成?长?短的?腿，那条短的腿应该是刘喜的，那条长的腿不知道是谁的。

我爷皱紧眉头：「昨晚张老三来找我，让我给他缝腿，我就给他缝上了，现在他是个健全?，快把他烧掉吧。」

张老三的爹还有些犹豫，但村里?的意思就是烧掉。

张老三的爹无奈地说：「烧掉吧。」

几个年轻的后?，急忙拿来干柴，架起了火堆，就在村口把张老三烧掉。

张老三的尸体烧了整整?天，最后只剩下了骨头渣，让张老三的爹捡回去了。

我爷像是了去了?桩心愿，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还特意地喝了点儿酒。

我爷笑着说：「这事儿可算结束了，让顺子回家住两天吧。」

我爷话音刚落，我家电话就响了。

平常几乎没?给我家打电话，只有我小叔会打电话。

我奶笑着说：「应该是顺子的电话。」

我奶起身去接电话：「喂。」

电话里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奶的脸色?变，眼泪都掉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我爷问：「老婆子，咋了？」

我奶哭着说：「顺子出事儿了！」

我爷皱紧眉头：「出啥事儿了？」

我奶说：「顺子住院了，他丢了?条腿！」

我爷愣了几秒，整个?瘫坐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言自语道：「丢了?条腿？?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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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又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奶边哭边收拾东西：「快，咱俩去城里。」

我爷扶着凳子站了起来：「年春，我和你奶去城里看你小叔，你在家锁好门，要是害怕，就去村长家住。」

我爷、我奶赶着马车去了城里，家里只剩下我自己。

我会自己做饭，也会烧土炕，但到了晚上，我还是有点儿害怕，脑子里总是出现张老三那张腐烂的脸，以及他那?长?短的腿。

我还是跑到村长家住，在村长家住了十几天。

我奶回来?趟，她回来借钱，村里挨家挨户地借钱，然后又走了。

我想跟着去，但我奶没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