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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道别,没有再见,我没有再去找赵以敬。我把卡还给赵以敬之后的一周,丝之恒的人力资源部给我打电话,说手续已经办好了。我去拿了证明,到人才交流中心把档案转了,正式在喜雅这边办了入职。
丝之恒依旧联系的人只有肖彬和姚清莲。姚清莲自从我离职后,同我的关系从之前的冰刀霜剑缓和了不少,但也无法再回复到之前的亲密无间,只是偶尔打打电话,问问近况。而她也不再在我面前提赵以敬,似乎那已经是她的归属,不必同我提起。
和肖彬隔三差五的打打球,叫着孟凡苓,一个月倒见了五六次。丝之恒北京分公司高层有所调动,李副总回了总部,空出一个副总的位置,肖彬顺理成章的上位。
我和孟凡苓让他请客,肖彬也不在乎,请我们吃了一顿至尊品位的法国大餐,大快朵颐。我开着玩笑:“早看出你是大将之才了,这回开心了吧?”
“还凑乎。”肖彬没我想象的开心,也不知是不形于色,淡淡笑着:“还没总监的时候权力大,那时起码市场自己说了算。”
我有些不解:“副总不更是你说了算吗?”
肖彬摊手:“以后再和你细说,先吃开心点儿。”
孟凡苓若有所思的说着:“与其做的不痛快,自己单干也不错。”说着潇洒的甩了甩短。
我忙制止:“肖彬可是丝之恒的元老,离了他公司会不转的。”我在维护谁的利益?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赵以敬和肖彬,这俩人不管谁离开谁,实在如同左膀离了右臂,会是个痛心的局面。
肖彬看着孟凡苓笑道:“你觉得这丫头是在恭维我吗?”说着看我笑得意味深长,“我可不会离开他。”
这话别有深意,我的脸登时红了,却也放了心的舒口气,惹的那俩人笑个不停。
孟凡苓笑着推我:“别操这些二十里地的闲心,赶紧再找个男伴打双打,老是单打多没劲。”
肖彬话里有话说着:“她就喜欢操些不该操的心。”我应着声面红耳赤的吃的飞快。
而对赵以敬,渐渐的也似乎平淡了许多。虽然偶尔想起仍然会心中疼痛,但是忙碌的工作,渐渐好转的女儿,分散了许多注意力。
有次陪着客户去一个五星饭店吃饭,在停车场似乎看到了他的车,只是距离有些远,并没看清车牌。那餐饭陪着客户吃也吃得心不在焉,终究是中途没憋得住,借口上洗手间,跑到停车场去看那辆车的车牌。
刚到车跟前还没来得及看,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赵以敬和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而我正不尴不尬的站在他车旁边。
看到他的身形我本已平静的心又蹭的吊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傻乎乎的站在这儿,所幸之间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情急之下我转身向出口方向走去。背后传来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好奇怪,赵总看看车没问题吧。”
赵以敬的声音有些幽幽,带着几分不确定:“没有。可能认识。”
听到“可能认识”,我没敢回头,我怕面对不了自己失落的心,分别不过几月,他已经只剩下对我的不确定了,男人啊,忘情是永远的主题。
刚回到饭桌上,收到了一条他的短信:“刚才是你吗?”我还没来得及回,又收到一条:“错了。”
惦着手机,我的心刚提上九重又被抛到谷底,回了条:“什么?”便再也没有了任何讯息。以其人之道去装傻充愣的方法,我也会做。
相见有时争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赵以敬从那之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的很彻底,听肖彬说他现在时常回南京,也许总部的局势有些变化,并不常见到他。肖彬有意无意的说起时,我并不接茬,却把每个字都听到了心里。而我始终再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短信或者电话。时间久了,我竟然也会对这个名字恍惚,似乎赵以敬这三个字,成了与我毫不相干的一个代号。
喜雅的销售并不好做,一是国内市场本来鱼龙混杂,需要极高的分辨力,二是我自己国内市场的客户并不多。喜雅现在规模还太小,不准备开展外贸生意。入职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还一个大单子没接着。在丝之恒做惯了,零零星星的小单子做着总觉得没劲,粗粗计算了下,在这里的收入,估计撑到年底,连李姐都得辞退了。心里又急了起来。
公司的另一个股东罗总有次开会时冲着老邓开玩笑:“你也不回老东家那跑跑,他们做丝绸量那么大,每年肯定也要采购生丝。”
老邓没有吭声。我却心知肚明,丝之恒自己的生丝产量并不小,需要外购的生丝不多,而且要求极高,老邓自然不想回去碰钉子。
七月流火的季节到了,天气的燥热催动着心里的烦躁。难得有个业内的贸易交易会,在国际会议中心,规模还可以,听说北京市的领导都会出席。老邓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搞定了入场资格审查,期望能在交易会上能收获几笔单子。现实总在不经意间展现着跟红顶白,这样的交易会也如此,对大型的公司企业,是邀请参会,而对小型的企业,除了不菲的入场费,还要重重审核。尊严,总是建立在强大之上。
一个不大的展台,公司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轮番上场介绍产品,我也会每天抽半天出来,陪老邓去看看情况。
先是头天晚上有个规模庞大的开幕式,领导们出席讲话,还有歌舞表演,第二天上午本来对外的开展时间是9点,但是主办方通知8点各个商户要到场,因为领导要提前参观,摄像拍照等等宣传肯定是紧随而至。
早晨八点领导在前面参观,遇到感兴趣的会停下来询问。老邓眼巴巴的盯着入口对我说道:“我昨晚可上了好几柱香,今儿要是能采访到咱们,这回就赚大了。”这样的采访比做广告都不知好了多少倍。
兴许是老邓的拜佛真的打动了上苍,不怒而威的领导走到我们的展台前,讲解员讲解着,这是浙江某地的招牌,喜雅生丝的时候,领导驻足了,和老邓握了手,领导的境界果然不同,竟然能一下问到根本,产量和价格是否稳定。老邓频频点头:“稳定,产量增加,价格虽然偶尔波动,总体走高。”还接着巴拉巴拉了一顿如何带动蚕农致富的故事。
领导没置可否,和蔼了看了老邓一眼转向了其他摊位,我和另一个女孩张瑶冲着老邓一顿嘲笑:“没看出来这么有觉悟,为了祖国的形象连假话都说的这么溜,是谁因为产量低急得挠头,价格打摆子火的上房?”
老邓挠挠头:“不这么说,你们以为会播啊?”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不和谐的话说出来也是自找烦恼。
张瑶笑道:“那我们晚上可就等着看邓总的精彩讲演咯。”
晚上回家我刻意蹲在电视机的北京tv前,等着看老邓出镜,心却哗的凉了,老邓的一通说还是被剪掉了,只留下个他和领导握手的倩影。但让我惊讶的是,丝之恒的报道竟然占了一分多钟,除了展位前的肖彬侃侃而谈丝绸的贸易状况,还附了一段公司的视频,熟悉的生产线,样品室,我的心揪了起来,许久都没有的心慌意乱又冲了上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荧屏上,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说的什么全然听不进去。只是目光一丝不转的盯着那个身影,好像清减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更加分明,神情淡淡,字字沉厚,说着丝之恒丝绸的特色。
我看着他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怔忡,不知道为什么,我刻意不去回忆的秦淮游船,月色朦胧,抵死缠绵,竟然随着他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原来我曾经与他那么亲密过,可如今,我只能在电视屏幕上去看他了,而他,也许早把我忘记了吧。
一抹悲凉,却手里拿着遥控器还舍不得换台,仔细在屏幕上搜索着任何一点讯息,忽然一个近景拉进来,我清楚的看到了他桌上的那盆绿植,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袖珍椰子,三个月不见,比原来还抽了几片新叶子,更繁茂了些。
心里猛的抽疼了一下,电视很快转到了介绍别的公司,我忘记了换台。
第二天她们打趣着有没有看到老邓被剪的一干二净的讲话,我只愣着神,老邓的镜头我竟然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几天的展会结束,我并没有直接跟单,并不清楚详细的状况,但是负责接洽的张瑶说成了一笔还不错的单子。我无意间问起是哪儿的订单,张瑶笑着道:“你和邓总都熟,丝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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