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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路人马都称淮军，是谓“分兵不分家”。

  余淮书和王二他们没有意见，当天夜里一帮头领们就在府学开了大锅饭。次日天亮，6四就率领人马出城南下了。

  南路军也并非一路进军，而是也分两路。

  一路是6四亲自率领的主力，由程霖的风字营、谢金生的一营、6广远的二营，以及那几千愿意南下的河工队伍组成，钱粮物资由漕队运送，总兵力有九千余。

  行军路线也是直接沿运河南下，经宝应、高邮直达扬州城下。

  这个路线也是6四前世清军南下的路线，不沿运河走的话，光是粮草供应这一块就是极大难题。

  要知道，一艘船上的粮食可是几十辆马车都拉不走的。

  另一路是夏大军带领的林字营、辎重营、老营，其余盐城县各营，以及徐和尚的三营。他们的任务是出淮安向东攻占兴场、盐城县、富溪巡检所，总人数有七千余。

  6四要求夏大军和蒋魁他们攻占盐城县后，不要着急去扬州和他会师，尽可能的在家乡多动人员参加淮军，同时尽量争取淮军家眷随军行动。实在不愿意的，就将分给他这一路的几万两银子拿出，按人头给安家费，以使在外的男人能够安心打仗。

  6四更反复交待夏大军，回去之后一定要将在运河和淮安城死去的淮军将士的抚恤银给他们的亲人，哪怕没有参加淮军只是死在了那场夜乱的河工，也都要给。

  夏大军一一应了下来。

  蒋魁听了这个任务后有些纳闷，不太同意，但夏大军一句话就让他转变了观念。

  “不把老婆孩子带上，万一官兵杀过来怎么办？带在身边，也好照应。就是死，也一家都在，没什么遗憾。”

  6四拍了拍蒋魁，道：“将来我们不一定就在淮扬，万一撑不住我们也许要北上，也许要渡江。”

  余淮书带王二、秦五、郭老四等人出城送6四的南路军，临行前6四除建议余淮书组织人手赶紧加固城防外，还给了余淮书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很恶毒，就是让余淮书派人将城外方圆五十里的居民全部强行迁进城中，同时放火烧毁所有的村庄，确保即将到来的明军无法在淮安近郊得到任何粮草补给，并且连个可供他们歇脚睡觉的村庄也没有。

  “此事，我会考虑。”

  余淮书没有立时表态采纳，看得出这位余先生心有不忍，另外也可能和他一心想要朝廷招安有关。万一真采纳了6四建议，他余淮书就不是单纯被逼造反这么简单了。

  6四无法强求余淮书按他说的做，也知他心里对官军有幻想，但不管怎么幻想，最终都会破灭。

  凡事靠自己。

  6四能给余淮书这些留下的人做的，他都做了，现在他要为自己的真淮军去打拼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位被他这几天当骡子使的山阳知县罗吉英竟也要跟他去扬州。

  6四有些奇怪，问他原因。

  罗吉英倒也坦诚，直言道：“我不想死在城中。”

  6四不以为然：“余先生是读书人，我虽不在，但余先生也断不会让城中淮军乱来。”

  罗吉英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6四奇怪。

  “我担心官军。”

  罗的回答耐人寻味。

  第八十七章任重而道远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同淮安城的这些几乎没有踏过省的民夫们相比，身为知县的罗吉英知道得显然更多。

  6四“收留”了罗吉英，他不需要什么牛金星、宋献策，但他确实需要一些会写字的。

  一支军队，可不能都是文盲。

  不说钱粮分派，物资调运，就说临战记功，总得有人拿给记一下。总不能你黑豆，他红豆，作为战功证明吧。缴获了多少钱财，也得有人算账吧。

  离了读书人，事情还真不好办。

  无意中得知这个罗吉英竟是广东人时，6四有些惊讶，因为这位罗知县说话并不带任何粤语成份，一口地道的官话。

  明朝官话就是淮扬方言，在明朝的行政版图内，凤阳虽然有中都，有总督，但也属于淮扬片区。

  淮左，淮右。

  此事说明不管哪朝哪代，想要当官，官方语言都得标准。

  “且跟着我，打下扬州城后，你是去是留，自便。无事便在船上呆着，有事我会使人叫你。”

  6四可不信知县老爷从他身上看出了王霸之气，暂时也没有同旧官僚“合流”的意思，因此丝毫没有礼贤下士，表现出“我志在天下”的某种没来由的豪气，让人知县为他这淮扬大贼效犬马之劳的念头。

  就是你先干，不干了说一声，滚蛋。

  简单，直接。

  罗吉英点了点头，并没有在内心深处感受到某种失望。

  他就是不想死在淮安城中，他很清楚官军真的四面来围淮军这支贼寇，破城之后又真如北方那般行事，那他这个知县就定死无疑。

  杀人灭口。

  他是孤身一人来淮安上任的，其妻儿仍在广东老家，任职还不满一年，尚未有时间在这淮安城纳个小妾，因此倒也是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牵绊。

  明朝任官有一原则，就是本省人不得任本省官，因此淮扬地区的主官全是外省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