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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节 三只肉虫（第6页）

我跟在驴车后面回家。

我爷把我三爷的皮从羊圈里拿出来，放到地上。

我奶说：「老头子，家里的山羊丢了，咋做羊皮鼓？川子还等着钱续命呐。」

我小叔坐在椅子上，他肉眼可见的沧桑，他恶狠狠地说：「实在没钱，就把东福卖了，谁让他把羊弄丢了。」

我小叔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开玩笑，他用眼睛盯着我看，仿佛在打量我值多少钱。

我看向我爷，哪怕他骂我小叔一句，我也高兴，可我爷没说话，他蹲在地上，盯着我三爷的皮看。

我又看向我奶，我奶阴沉着脸，也没说话。

我小叔又说：「别看了，家里就你最没用，拖油瓶一个。」

我说：「我才不是拖油瓶。」

我小叔笑出声，他嘲讽地说道：「你不是拖油瓶，你是啥？」

我爸妈死得早，是被车撞死的，赔了一大笔钱，我爷用这钱买了羊，又买了肉虫，从那以后，我家日子才变好，才能吃饱饭。

我爷瞪了我小叔一眼，我小叔才把嘴闭上。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羊皮鼓的事我想办法，你们都别管了，进屋吧。」

我爷他们都回来，我就不害怕了。

我跑到东屋玩，突然，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球红，有一根明显的红血丝。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浮现出我三爷的脸。

我这是红血丝还是红色的虫子？

我凑近镜子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那条红色的血丝看，突然那红色的血丝蠕动了一下。

我瞬间头皮麻，我的眼睛里竟然有虫子。

7

我跑到院子里，大喊道：「爷，我眼睛里有虫子。」

我爷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他说：「过来，我看看。」

我跑到我爷身边，我爷凑近看了看，他说：「哪有虫子？瞎说。」

我小叔也歪着头看我：「哪有虫子？大惊小怪的。」

我刚才明明看见虫子了，他们怎么都看不到？

我又跑到仓房去问我奶，我奶放下手里的活，用手扒开我的眼皮看，她说：「没虫子啊。」

我又跑到东屋，照镜子，我的眼睛比刚才还要红，但那条红色的虫子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奶端着饭菜进屋，我小叔坐在土炕上，只有我爷还在外面。

我奶朝着屋外面喊了一声：「老头子，吃饭了。」

我小叔说：「妈，别喊我爸，他做羊皮鼓呢。」

我奶愣了几秒，眼神里带着震惊，过了几秒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奶坐在凳子上，像是在自言自语：「能行吗？」

我小叔看了我一眼，他没好气地说：「要是不行，那就把东福卖了，一个小孩留着也没用。」

我小叔对我一直都很刻薄，但我没想到他会想把我卖掉。

我看向我奶，我奶喝着菜汤没说话。

我说：「把你卖掉。」

我小叔笑出声，笑得肩膀抖。

我奶说：「行了，快吃饭。」

第二天一早，我家院里就出现一个羊皮鼓，这个羊皮鼓很大，我爷在羊皮的表面刷上羊油，在太阳底下暴晒。

我想伸手去碰，就被我爷打了手。

我爷把做好的羊皮鼓拿到驴车上，他一脸哀愁地说：「我去送羊皮鼓，晚上回来，你们在家，留意点肉虫。」

我爷说完这话，赶着驴车就走了。

我奶进了东屋，她从东屋里拿出一个空瓶子，那瓶子原本就是装肉虫的。

我奶大声说道：「这瓶子里的两只肉虫哪去了？你们谁碰肉虫了？」

我奶嘴上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她的眼睛一直看我，仿佛认定了，是我拿的肉虫。

我小叔说：「这几天我都在医院，肯定是东福拿的。」

我说：「昨晚你们回来，肉虫还在，肉虫是今天丢的，我没拿肉虫。」

我小叔瞪了我一眼，他没好气地说：「就是你拿的，你还敢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