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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节 三只肉虫（第9页）

我奶恶狠狠地说：「别找他！」

我奶用手挖了个坑，把我小叔放到坑里。

我奶对我说：「东福，等会儿回家，就说没找到你小叔，听见没？」

我虽然纳闷，为啥不告诉我爷，但还是听了我奶的话：「听见了。」

我和我奶很晚才回到家，我爷坐在土炕上还没睡，像是在等我们。

我爷问：「找到川子了吗？」

我奶说话的声音很小：「没找到。」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那条河水流急，川子命苦啊。」

我奶没说话，她坐在土炕上掉眼泪。

这一整晚，我爷我奶都没睡觉，等到第二天早上，我爷实在犯困，他趴在土炕上睡着了。

我奶从口袋里掏出钱，递到我手里：「东福，去买二两肉回来。」

我点了点头，拿钱出门。

我买了二两猪肉回来，我刚进东屋，就看见我奶从地窖里爬出来，她看见我回来，神色有点不自然，还急忙将地窖盖上。

我奶皮笑肉不笑地说：「回来还挺快。」

我看了眼土炕，我爷不在。

我把肉递到我奶手里：「奶，我爷呢？」

我奶说：「你爷出门了，去找你小叔去了。」

我爷只有一双鞋，那鞋明明还在地上放着。

我说：「奶，我饿了。」

我奶拿着肉去仓房做饭，等到晚上，我爷还是没回来。

我奶有点急了，她说：「我出去找找。」

我说：「我也去。」

我和我奶去河边找，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爷。

后来，我奶就对外说，我爷和我小叔都淹死了，尸体一直没找到。

我家不再做羊皮鼓，而是卖肉虫，也不知道我奶在哪里找到的肉虫。

来我家买肉虫的人很多，我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存了不少钱。

我奶要领我去城里住，走之前，她没有把房子卖掉，而是用火烧掉，她还特别打开地窖的盖子，往地窖里扔了干草，火把。

地窖里有很臭的臭味儿，这臭味儿我在我三爷身上闻到过。

我奶放了一把大火，把家烧干净，连夜领着我进城里，在城里买了房子。

可在城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我总能梦见我三爷的脸，梦见那密密麻麻的虫卵。

没了肉虫，我和我奶就没了经济来源，靠山吃空。

我奶又生了重病，赚的钱都给她买药了。

某天夜里，我看见我奶坐在沙上呆，我凑了过去，小声说：「奶，你咋还不睡？」

我奶僵硬地扭过头，月光照在她脸上，我清晰地看见，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爬满了红色的虫卵。

我愣了几秒，不敢去看镜子里的我，我的表情实在诡异扭曲。

我扭过头，去看窗外，窗户上爬满了肉虫，房顶上也是，到处都是红色的肉虫，仿佛我家卖过的每一只肉虫，都回来了。

恍惚之间，我在门口看见我爷，他被铁链绑住，身上爬满了肉虫，有的爬在他嘴里，有的爬在他眼睛上，将他吞噬。

他想喊叫，但却无法出声音，表情痛苦，眼神里带着恨。

我又看见我小叔，他倒在河边，血染红了他身边的河水，他眼神里带着不甘，带着恨死去，死不瞑目。

我闭上眼睛，使劲儿拍打自己的头，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我现自己身上已经爬满了肉虫，肉虫钻进我的肉里，慢慢将我啃食掉。

今天过后，我也会变成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