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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王尚书,这本折子你一看便知。”李春烨捋须笑道。
王绍徽有些疑惑的接过李春烨递过来的折子,打开翻开了起来,不一会,他浑身颤抖,面上也有了一些兴奋的潮红,“这这这,好一个陈严龄,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折子,陈严龄运筹帷幄,指挥有方,地方千户龙宗武,副千户黄玉督导兵事,芜湖县繁昌县两县县令调动民夫,供给粮草,两地卫所兵一鼓作气,虽然折了一个防守把总和两个百户,但是竟然肃清了太平府当地的白莲余匪小汉王韩真。杀敌三百余人,俘敌二百余人。特别是其中斩杀了一百余白莲力士。真是大功一件啊。
全年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这都到年尾了竟然来了一个,虽然歼灭乱匪五六百这不能算是大捷,但是灭了白莲余匪这可值得说道。朝廷一直深恨白莲教,自从灭了徐鸿儒之后全国各地真真假假打着白莲教旗号的余匪数不胜数,这次能歼灭这么一大股绝对可以称得上奇功了。
只是这折子可以再改改,张鹤鸣这个蠢货,皇上还能真去南直隶调查吗,反正都全歼了,还写什么含白莲力士一百余人,直接写死的全是白莲力士不就行了,剩下被俘虏的让陈严龄挑一部分出来杀了,说是甄别出来的白莲力士不是更完美。真是蠢货,可是让张鹤鸣重写也来不及了,算了,就拿这个报给上面吧。
没想到这个陈严龄年初输银一万两捐了个知府的位子,还真是运气好。王绍徽可不相信这事是陈严龄主导的,八成是下面的知县组织剿匪,没想到立下大功。陈严龄只不过分润了军功而已。折子里提到的这个叫刘毅的总旗不错啊,仅凭自己本部的人马就能斩杀韩真,虽然里面肯定有水分,但是刘毅亲手斩杀贼肯定没人敢撒谎,而且韩真的人头已经验明正身,跟徐鸿儒的牌位还有白莲的幡旗,弥勒金像都已经起运京师,给兵部献捷。这李春烨的运气也是好啊,下面一个小小的总旗都能给他争光。
王绍徽心下快慰,有了这个折子,自己抢在大朝之前报上去,直接堵了袁鲸他们一干小人的嘴,这下可不能再说我用人失察,鬻官卖爵了吧。如果一万两银子能买五百个乱匪的命,那大明朝早就政通人和,天下清明了。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和李春烨喝茶了,拿着这个折子拉着李春烨就要让他一同上马车去顾秉谦府上拜见。
此时顾秉谦正在府上正厅盛情邀请魏忠贤鉴赏一个新收上来的元代青花瓷龙纹梅瓶。魏忠贤因为是太监,所以他既然没了男人的功能,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男人的欲望。但是他对钱财和奇珍异宝的渴求确实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特别喜欢收罗天下的宝贝,文玩书画来者不拒。下面的这些徒子徒孙们投其所好,所以魏忠贤的财产不可计数。
这个顾秉谦乃是当朝辅,官居一品,其实就是古代的宰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却是个趋炎附势的无耻之徒。堂堂辅竟然拜在魏忠贤门下。明史记载,有一次为了升官,顾秉谦先生不顾自己七十高龄,带着儿子登门拜访魏忠贤,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希望认您做父亲,但又怕您觉得我年纪大,不愿意,索性让我的儿子给您做孙子吧!”
这也为当时士人所不齿,所以他罢官回乡之后,昆山的老百姓冲进他家烧了他的房子,他只能流落在外最后客死他乡。
魏忠贤个子不高,大约也就后世的一米六出头,头上戴着镶了金丝边的黑色翼善冠,身着黑色曳撒,胸前用金丝线绣着四爪蟒纹,魏忠贤人称九千岁,平时出行的仪仗和用度跟皇上比也差不了多少,每次出来都是净水泼街,黄土铺路,百官百姓皆伏于地,口称九千九百九十岁爷爷,所以他的黑曳撒竟然敢秩比王爷,绣蟒纹。
只见他虽然年过五旬但是皮肤白白净净,面上无须,皱纹也很少,可见平时保养得当。嘴唇很薄,鼻梁也不挺,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着,透出精光,让人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心理的端倪。人很瘦,稍微有一点驼背,应该是长年伺候皇上总是弯腰造成的,手上带着一个大号的和田宝玉扳指。整个人衬在曳撒里显得有些滑稽,头上翼善冠的镶金珍珠配饰叮当作响。腰间系着金玉带。
此时正拿着铜柄的水晶放大镜正在仔细研究着花瓶上的龙纹,“嗯,龙昂起,龙体尾相顾,蜿蜒飞腾于祥云之间,惟妙惟肖,哈哈,真品真品啊。”
“厂公喜欢就好,等会下官就让人打包给送到厂公府上去。”顾秉谦躬身说道。堂堂一品大员竟然自称下官。
“辅大人有心了。”魏忠贤谈谈道。
“哪里哪里,能为厂公效犬马之劳是顾某的荣幸。”顾秉谦带着谄媚的神情在一旁毕恭毕敬道。
两人正说话呢。顾秉谦的儿子过来禀报,“厂公爷爷,父亲,王绍徽王尚书和李春烨李尚书二人登门拜访。”
“他们这时候来干什么,平白打扰了厂公的雅兴。去,就说我很忙,不见。叫他们明天再来。”顾秉谦道,“知道了,父亲。”他的儿子应道。
“哎~老顾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说是打扰我的雅兴呢,两位尚书过来肯定是有公事,怎么能因为我而耽误了公事呢,大家都是为皇上为大明做事,当效仿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顾你说是不是啊。”魏忠贤手上不停,依然盯着放大镜,头也不抬的对顾秉谦说道。
“是是是,厂公教训的是,是下官孟浪了,我这就叫他们进来。”顾秉谦点头哈腰道。如果文武百官看到这一幅画面肯定会眼珠子掉下来,当朝辅在魏忠贤面前表现的像一个小厮,要知道顾秉谦可比魏忠贤还大了十几岁啊。
顾秉谦的儿子带着李春烨和王绍徽二人进到厅中来,本来他们二人是来拜访顾秉谦的,可是进到厅中才猛然现魏忠贤竟然也在这里,二人诚惶诚恐跪地磕头道:“厂公千岁!”
魏忠贤头也不回继续研究着龙纹道:“起来吧,今天不巧,咱家也在顾大人府上,希望没有打扰二位大人处理公务啊。”
王绍徽立刻接口道:“厂公这么说真是折煞小臣了,小臣正准备向辅大人汇报后就去禀报厂公,正好厂公也在,小臣就一并禀报了。”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李春烨在一旁附和。
二人这么一说魏忠贤还真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旁边的一个侍女端来一盆清水,魏忠贤在铜盆里净手,然后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毛巾将手擦干道:“别在那杵着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听闻顾大人喜欢喝家乡进贡的碧螺春,不知咱家可否品一品啊。”
“厂公说笑了,家乡的碧螺春能入得了厂公的法眼,是顾某的荣幸。”当下吩咐左右上茶。
喝了一口茶,顾秉谦道:“什么事说吧,正好厂公也在。”当下王绍徽把东林党挑动御史台准备弹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南直隶的捷报呈上去给魏忠贤翻看。
魏忠贤听他们把事情说完冷笑道:“嘿嘿嘿,看来咱家对这帮跳梁小丑杀得还不够狠啊,杨涟和左光斗都化成灰了,这帮人还是贼心不死,一天不给咱家找点麻烦心里就难受,不过这次你走运,张鹤鸣很不错,这个折子上的很及时,要不袁鲸那帮人闹起来,咱家都保不住你,不过你认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蠢,收钱之前能不能先调查一下,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官位上扶,这次你躲过一劫,下次再有你可就万劫不复了。”王绍徽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连忙应声,“厂公说的是,我一定反省一定反省。”
“嗯,张鹤鸣差事办的不错,放到南京可惜了,老顾啊以后若是有机会,寻个由头调到京城来吧。”魏忠贤一边喝茶一边道。
“是,下官明白。”顾秉谦答道。
魏忠贤又转向王绍徽那边,对王绍徽道:“这个折子里提到的陈严龄是咱们的人吗。”
“是,是咱们的人,是下官将他提拔到太平知府的位置上的。”
“恐怕是收了银子吧。”
“这,这,瞒不过厂公的火眼金睛。”
“哼!知道就好,收银子可以,事要办的漂亮,这个陈严龄不错,将他调到南京兵部任给事中吧。还有里面一干人等,只要是我们的人,该升迁就升迁。东林的根基在江南,咱们一定要斩草除根,在南直隶多安插咱们的人,好好杀杀东林党的气焰。还有这个斩了贼的总旗,倒有几分本事,既然防守把总和百户战死,就让他接了把总的位置吧,叫陈严龄去找他谈谈,你明白我的意思。记住我们的宗旨,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目标只有一个,灭了东林党。”
王绍徽站起来躬身答道:“是,下官明白。”这几个人说话间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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