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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素明白李玄都的苦衷，自然是义不容辞。

  当然，考虑到如今的局势，李玄都也做了一些安排，以确保秦素的安危。他先是通知了齐王府的徐大，又通知了已经返回清微宗的李非烟和张海石，让他们做个接应。

  于是秦素刚刚进入齐州境内不久，便见到了徐大。

  徐大并非孤身一人前来，随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众多齐王府的护卫，也就是十三门客们的属下，多是好手，再加上秦素本身也是太玄榜上的高手，只要不是长生高人亲自出手，都不能将秦素如何。

  在一家太平宗开设的太平客栈之中，徐大提前订了雅间，与秦素相对而坐。

  虽然李玄都和秦素还未完婚，但内外上下都对秦素以夫人之礼待之。

  秦素问道：“如今的清微宗内部可有什么异动？”

  徐大回答道：“真让夫人问对了，如今清微宗内部的确是暗流涌动。”

  秦素脸色变得凝重，又问道：“具体情况？”

  徐大道：“自进入九月以来，清微宗就暂停了部分商贸，开始大肆建造战船，在这方面，清微宗堪称当世之最，所以船队扩建度极为迅。如果海上开战，无论是朝廷的水师，还是其他船队，都不是清微宗的对手。”

  秦素皱起眉头，喃喃道：“为什么二师兄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徐大轻声道：“我们之所以能得知此事也是极为偶然。当年老主人还是齐王的时候，曾经针对清微宗做过一些布置，往里面安插了一些人手。不过这些人手大多被清微宗清理，还有少部分人叛逃，这么多年过去，只剩下一个人还留在清微宗中。他之所以能够躲过一劫，没有被现身份，是因为他不在三十六堂之列，而是被分配到了七十二岛的一个偏远岛屿上。就在前不久，他现这些岛上开始建造战船，并且将部分商船改造成战船。”

  秦素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这些事情就连两位副宗主都不知道。”

  徐大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分析，清微宗此举是出自其他人的授意，也就是……”

  “老宗主。”秦素下了定义，“必然是老宗主，李道师和司徒玄略都没有这样大的权力。”

  徐大赞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大剑仙此举到底有何深意，让人看不明白。”

  秦素知道徐大未必是看不明白，只是因为李玄都和李道虚之间的师徒关系而有所顾忌，不肯明说罢了。

  “战船再怎么厉害，都离不开水，不能攻城。”秦素没有这样的顾忌，“所以这样的举动倒像是以攻代守，老宗主似乎在防备什么。”

  “有地图吗？”秦素问道。

  “有。”徐大立刻从须弥宝物中取出了一份地图，铺展在桌上，然后在东海群岛的西北位置点了一下，“我方才说过岛屿就在这里。”

  秦素望着面前的地图，手指按在地图上，沿着海岸线轻轻掠过，说道：“清微宗建造船队，要么就是封锁海岸一线，无关帝京大局，要么就是……”

  她的手指停在了辽东半岛上，“防备……辽东。”

  “辽东”二字一出，徐大便沉默了。

  秦素也有了片刻的沉默，低声喃喃道：“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她现在有些体会到话本故事中和亲公主的苦楚，两国交战，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过她又觉得不是那么难，因为真正直面这一切的不是她，而是远在帝京城中的李玄都。

  秦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齐州与幽州隔海相望，故而辽东入关便有三条路可选，第一条路从榆关中门直进，第二条路绕路草原、晋州军镇，第三条路渡海从齐州登6。想要渡海，便绕不开经营东海、齐州多年的清微宗，老宗主这是在未雨绸缪了。”

  既然秦素主动挑破，徐大也不存在什么顾忌了，直言道：“夫人说的极是，所以夫人此行，恐怕不会有太好结果。”

  秦素说道：“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徐大迟疑道：“那么夫人的安危……”

  秦素摇头道：“刀剑归刀剑，亲谊归亲谊，老宗主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既然秦素如此说了，徐大便也不再多言。

  ……

  西京。

  相较于帝京城中的暗流涌动，西京城中却一片死寂。

  一方面是因为大批无道宗人手已经离开西京前往西域，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圣君澹台云从辽东大败而归。

  直到今日，无墟宫仍旧是大门紧闭，不见澹台云的人影。

  无墟宫外，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男子是从辽东狼狈逃回西京的皇甫毓秀，女子则是一直留在西京的宫官。

  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丝微妙。这一丝微妙与男女暧昧没有半点关系，反而透着几分隐隐的敌意。

  在皇甫毓秀看来，宫官一直与李玄都不清不楚，这次澹台云又是在李玄都的手上大败而归，宫官有吃里扒外之嫌。宫官知道皇甫毓秀对于澹台云的小心思，也大概明白皇甫毓秀的敌意从何而来，只是不曾点破。

  两人沉默许久之后，皇甫毓秀终于开口道：“圣君伤得很重。”

  “我知道。”宫官回答道。

  皇甫毓秀又道：“皆是拜李玄都所赐。”

  宫官的语气仍是没有半分起伏，“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