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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节 跛脚男人（第4页）

陈老四是我爷的诨名，我爷吸了几口骨灰，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白，那种灰白色。

我爷说：「我不得好死？我比谁都活得长。」

我奶双手撑着地，勉强站了起来，她赌气地说：「我去仓房睡。」

现在是夏天，住在仓房里不冷，就是蚊子多。

我小叔说：「妈，你住东屋吧，别去仓房睡。」

我奶没说话，她抱着被褥就走了。

我爷说：「不?管她，花那么多钱，就是个猪脑子！」

我爷说完这话，又接着咳嗽几声，他咳嗽的声音很?，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我小叔说：「小年子，你去看看你奶，别让她睡仓房。」

我点了点头：「好。」

仓房的灯是亮着的，门也是打开的。

我看见我奶坐在板凳上，背对着我，她的?只手还捂在嘴上，浑身抖，我奶应该是在哭。

我奶最讨厌别?看见她哭，我不敢凑过去，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会儿，我奶突然转过身，她在笑，那种阴森的笑。她?手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她在笑什么？

我奶像是现了我，她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问我：「小年子，你站在那里干啥？」

我说：「奶，我小叔让你去东屋睡，别睡仓房。」

我奶说：「你说啥？我听不清，你过来说。」

我奶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刚要过去，就听见「咯吱」?声，我家院门被推开。

我下意识地看过去，进院的?竟然是我奶。

我再看向仓房，仓房里根本没有?，就连仓房的灯都是关着的，里面漆黑?片。

我瞬间头皮麻，被吓哭了。

我奶小跑到我旁边，焦急地问：「小年子，你这是咋了？你哭啥？」

见我不说话，我奶就把我抱进了屋。

她看着地上碎掉的坛子问：「哪来的坛子？这地上撒的是什么？」

我爷和我小叔对视了?眼，两?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我爷说：「你去镇上干啥了？」

我奶把买好的衣服放到土炕上，说：「给春山买了件像样衣服，明天去相亲。」

我小叔瞪?了眼睛，问：「妈，你是才回来的？」

我奶说：「是啊，你们这是咋了？」

我爷皱紧眉头，说：「这坛子是你拿回来的。」

我奶瞬间变了脸色，半天没说话。

我小叔说：「爸，妈，到底咋回事？」

我奶叹了口气，她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我小叔。

我小叔说：「爸，你咋能给他假钱？」

我爷说：「谁能想到会出这事？我要是知道这事，我肯定不能给他假钱。」

我小叔说：「明天去观音庙，把他埋了。」

我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奶刚进仓房，就出惨叫声。那瘸子的尸体就躺在我家仓房里，死不瞑目。

6

我奶说：「这可咋办？去找个道士度?下吧？」

我爷皱了皱眉头，说：「这事要是让村里?知道了，咱咋说？」

我爷担心村里?嚼舌根，害怕他们乱说话。

我奶的脸色变得难看，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我爷没说话，默默地抽着旱烟。那瘸子的尸体就躺在地上，身上散着难闻的臭味儿。

我奶把家里的驴车套好，说：「春山，你跟我去请陈道士。」

我小叔点了点头，上了驴车。